第十八章 将军
哈利平躺在床上，双手抱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小裂缝。他的旧卧室在透过窗帘的暗淡的橘黄色街灯下
显得十分平静。早已过了午夜，他还没有换上睡衣。
即便如此疲倦，他也无法不去想罗恩，赫敏还有其他凤凰社成员。他只能希望他的朋友们能够安全地保持冷静。他想起比尔英俊的（但是带着伤疤）的脸，哽住了。他想象着韦斯莱夫妇在为心爱的儿子哭泣，弗雷德和乔治背上的脸，查理从罗马尼亚赶回来哀悼，珀西在铁证面前改变主意。他看见芙蓉，怀着身孕，独自跪在丈夫的坟前，无用地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心沉得更深了。他想要和他们在一起，他想要安慰他们，即使他无法再多做什么……
新的一波愤怒击中了他。
斯内普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他是个酸溜溜的恶毒男人，但他怎么能变成他最想摧毁的人？难道他向伏地魔复仇的执念终于扭曲了他剩下的最后一点良知吗？
哈利愤怒地坐了起来。
为什么他身边发生坏事的时候总是伏地魔在背后操纵？不管直接还是间接，黑魔王能够影响别人，引诱出他们最坏的一面。哈利不知道如果他拿起脚边的旧箱子下楼去敲伏地魔的头，他会不会感觉好一点。也许会。但他突然意识到这说明他和其他人一样，也受到了伏地魔的坏影响。
他沮丧地起身，裹着暖和的毯子走到床边。树丛突然颤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第一滴雨打在积满泥土的窗上，四散飞溅。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哈利对自己说，摇着头，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我几小时前就应该走了，但是——但是……”
哈利的前额压着冰凉的窗子，让发热的大脑冷静。
女贞路在周一清晨是平静祥和的。所有的窗子都黑着。看不见人，除了——
哈利很快用（在旧衣橱里找到的）灰衬衫擦了擦眼镜。
那里有什么东西，躲在一辆车的阴影里。远远看上去像一条狗，但哈利不确定。
他想到了小天狼星，藏在木兰花新月街的阴影里，守护着他。哈利突然非常希望他在。他需要像小天狼星那样能理解他的人的陪伴。在年复一年的监禁之后，他的教父仍然能从哈利灵魂中最黑暗的角落找到光明。但他的教父不在了，他去了他无法跟随的地方。而这条狗——不管那是什么——也消失在夜色中。
哈利的鼻子紧紧压着冰凉的窗子，但外面的瓢泼大雨使他无法看到东西。
他希望他脊柱的刺痛能够赶紧消退。他最大的威胁现在相对来说很是顺从——或者以一条蛇的最大顺从程度来说。另一方面，如果他到外面检查四周，也不会怎么样。以防万一。
哈利转过身，走了两步。一声巨响，什么沉重潮湿的东西撞上了他的背，让他撞向对面的墙。
哈利喘息着，强力冲击挤出了他肺里的空气。
幸运的时，他的本能立刻采取行动，他逃离了抓着他肩上毯子的吼叫着的生物。潮湿肮脏的皮毛气味充满哈利的鼻腔，令他作呕。不会有错，他回过身看，恐惧擭住了他——他怎么能忘了今晚是满月？尖利的爪子向他抓来，只差几寸就抓到他了，证实了他最坏的怀疑。那东西的鼻子在他身后抽动着。
一头狂暴的，完全变形的狼人在那里，在他的麻瓜卧室里，在伏地魔失败了很多次的地方试图杀了他。哈利迅速退到床头桌旁，他知道它的生存取决于能否够快抽出魔杖。肾上腺素冲击着他的血脉，他以创纪录的速度冲到床边，手摸索着桌子——一不小心把魔杖碰到了地上。
哈利第一次叫出了声。恐惧淹没了他，从他皮下泛起，让他窒息。他转过身，踢中咆哮着的怪物的前胸和鼻子。它长长的，钢铁一样的爪子抓破了他的牛仔裤，差一点就撕破了他的皮肤。
“人形立现！”
哈利从没觉得伏地魔的声音如此美妙。然而他现在想不出更加完美的东西了。咒语让房子被炫光照亮，让野兽痛苦地嚎叫。狼人被光球击中了，它扭动着想摆脱。毛四处飘落，狼的四肢伸长了，变回了人形。哈利只看到这么多，光太强了，他不得不遮住眼睛。
“波特！”
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让他克服不适睁开眼睛。怪物现在变回了人形，然而一点也不正常，或者无助。它再一次冲向哈利，显然被人类的味道所吸引，但这一次哈利准备好了。他躲开攻击，转过身抓住那人的长头发，把他的头往最近的墙上撞。一声尖叫和糟糕的咔擦声，要么是坚实的脑壳，要么就是分开哈利和达力卧室的薄墙裂了。哈利认为是后者，所以他把狼人的头往墙上多撞了两次，直到狼人终于失去意识。
“芬里尔。”哈利喊，倒退着离开了地上无意识的狼人。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他……看在梅林的份上，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转向伏地魔，希望得到答案，但一束绿光照亮了小卧室。一开始他以为是伏地魔做的，但在他本能地闪到墙和床之间的缝隙里之后，他看见一个戴面具的人从破碎的窗子飞了进来。
黑暗再次降临，哈利望过床垫，看着他最后一次看见黑魔王的地方，空无一人。他不见了。
“汤姆？”
哈利的喉咙被恐惧哽住了。
“伏地魔！妈的，回答我！”
哈利紧张地摸索着地板。
“那根他妈的魔杖在哪儿？妈的——荧光闪现！”
滚到远端床角的魔杖尖亮了起来，哈利抓住它，站起身狂乱地四处看。领一道绿光险险从身边擦过，但什么比阴影还暗的东西站在他身边，下一秒哈利看见一束光从老魔杖尖飞了出来。绕着房子飞的攻击者失去控制，撞进哈利的卧室，滚过地板，在他们脚边一动不动。
“他们在外面集合。”伏地魔僵硬地说，打破了沉默。
哈利不解地看着他，黑魔王的眼神愤怒而凶恶。
“你能解释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喊，走向地板上的人，把他翻了过来。
“这是谁？”
他看见食死徒面具，倒抽一口气。
“格雷博克，多洛霍夫，还有其他人。”伏地魔简单地回答。
哈利忘了伏地魔的夜视能力多么完美。他不需要过来检查。他什么都看见了。
“但是——如果他们是食死徒，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停下来？”哈利不解地问。
“啊，你还是那么蠢，波特。不过你很年轻，可以理解。”
另一道绿光证实了伏地魔的话。
“你是说，”哈利说，慢慢站起身。“他们知道你在这？但仍然……”
哈利不相信——但没有问更多问题的时间了。另一道咒语击中了家具，燃起了火。房间被浓重的黑烟淹没了。
“我们幻影移形！”哈利咳嗽着说，手捂着嘴。
“太晚了。我感觉到他们已经设立了屏障。”
新的光束击穿了外墙，爆炸声从楼下传来。让哈利惊讶的是，伏地魔仍然向前望着，没有动。
“快来，汤姆！我们得出去！我们得分开！”哈利大喊，想让黑魔王集中精力对付眼下的危机。
“是的。”伏地魔最后说，走近他。哈利想象中的分离场景不是这样的。
“带上扫帚，波特。”他说，从角落里召唤出扫帚。“别人告诉我你飞得很棒。越过屏障幻影移形。你现在独自一人。”
轰隆轰隆上楼的脚步声打消了哈利的反对。他透过黑烟看着外面的黑云和被月光照亮的银边。在这种天气下飞出去不是什么好计划，但他没有选择。
“那你呢？”哈利想都没想地问。
“别告诉我你在担心我，哈利。”
“不……不。当然不。我太傻了……”
哈利骑上扫帚，用力点头。
“好吧，我准备好了。”他说。
“如果幸运的话，再见，波特。”
伏地魔冰冷的手指抓住哈利的小臂，他们的目光相遇了。那一刻很快逝去，哈利加速冲向天空，迷惑不解的攻击者们绕着房子转圈。哈利感到凉而湿润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双手抓稳扫帚。他很快认出光轮两千的轮廓。这是一把老扫帚，但哈利感觉非常熟悉，像回家一样。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伏地魔炸飞德思礼家的屋顶，从缺口逃了出去。哈利想象着弗农姨夫看见这样的场景，脑袋也炸开了……
一道绿光在他头顶飞过，把他带回了现实。
哈利警觉地抬头看，深吸一口气，迅速俯冲。天上满是穿着黑斗篷的人。哈利很不幸离他们太近了。
哈利的脑子着了火。他加速躲开咒语。
真的是食死徒们，攻击他是合乎逻辑的，但为什么他们会攻击伏地魔？不管是否是反叛，他们应该害怕他——他们有很好的理由！
不幸的是，哈利很快就有比伏地魔仆人的古怪举动更加急迫的问题要解决。不管怎么做，他们仍然包围了他：他从一队攻击者手下逃脱了，但是另一个人从另一边跟上了他。
哈利盲目地向身后发射昏迷咒，在房子中间高速机动。出一个差错，灰色的混凝土上就会多出鲜红的颜色。
他的战略仍然奏效了，追他的人显著减少，只剩下四个不屈不挠。悲哀的是，虽然数目减少了，但他们的韧性增加了。
哈利有两次因为纯粹的运气躲过了死亡。他没有选择了，他只能用对地形的熟悉摆脱他们。他知道女贞路和邻近街道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转弯和拐角。
他冲进木兰花新月街后面花园边上的小道，是时候证明他的记忆有多好了。他试图看清前面的树和树之间的距离。过度生长的树枝抽打着他的脸和背，灼烧般的，很疼，但他不在乎。
很快，他知道起作用了：追着他的食死徒一个接一个大幅放慢速度，哈利用这个机会降落在最近的屋顶上，躲在烟囱之间。
骑扫帚的四个人绕着他的藏身处飞了一会，寻找他的踪迹，但很快他们放弃了，哈利看着他们加速返回女贞路。
最终，哈利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根据声音和光，伏地魔仍然在远处战斗：他还没有逃走，或者没能用巨大的恐惧征服他的追随者们。这只能说明不管多么古怪，伏地魔也是食死徒们的目标。
哈利的呼吸平息下来，看着这场战斗，仍然无法理解。
太古怪了。
然而有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战场上他无暇顾及，但他现在只是旁观者。他注意到食死徒们的攻击显得出奇一致。
他们的协调是完美的，看上去能够预测伏地魔的动作，就像棋盘上毫无意识的棋子。他们失去了很多人，但哈利不可避免的注意到即便伏地魔不可战胜，他也无法赢得这场战争。
这样的认知像石头一样落进哈利的胃里。
“越过屏障幻影移形。你现在是独自一人。”
伏地魔最后的话在哈利发热的头脑回响。
再见，波特。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哈利紧紧咬着嘴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但他不能飞回去。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有一千条理由留在这里。
他不能现在就死去——不能为了这样愚蠢的理由。不是为了伏地魔。这完全没有意义。
不幸的是，他仍然需要解释他的胳膊和腿为什么自动骑上了扫帚。
也许这只是他的想法。他看见食死徒们试图击败他们发誓永远效忠的人时，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自己。伏地魔鄙视一切人类——他鄙夷人性，声称自己凌驾于他们之上。所以，哈利可以告诉他生而为人的真正意义。他会在黑魔王老谋深算的头脑中种下一颗种子。这是唯一值得他冒生命危险去做的事情。
冷而潮湿的空气随着魔力震动。哈利冲回战斗的中心。他的心砰砰直跳，伤疤像着了火一样。他贴在扫帚上加速。
没有回头路。
他只有一刻出其不意的时间，一个攻击的机会。
他举起魔杖，魔杖在手中鸣动。
他在那里：冲进漩涡中心，击落两个没有注意到他的食死徒。咒语在他身边回旋，但他仍然冲向伏地魔，尖叫着飞过他身边，从食死徒们的包围圈另一侧冲出来，希望伏地魔能跟着他。
他确实这么做了。
哈利回过头，看见他像黑云一样在他身后，近到足够看到他的红眼睛惊奇地睁大了。
抓着老魔杖的苍白大手转过来指着哈利。
“嘿！”哈利喊，但绿光已经射出，从他身边安全地飞过。
哈利抬头，尖叫起来。
“不！”
另一波食死徒正等着他们，至少有十五个，以防伏地魔击溃了第一波人。
哈利又一次被狂暴的咒语环绕了。昏迷咒，爆炸咒和吓人的白色面具环绕着他。如果他还能仔细思考，他就会意识到食死徒们古怪地避免使用死咒（以防杀掉自己人？）。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哈利不在乎，因为如果他现在被击昏了，他会掉下扫帚，几秒钟后就会摔死，这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螺旋上升，寻找着逃出去的方法。他的右肩突然一阵剧痛。他看不见咒语的方向，但冲击如此剧烈，他的眼前暂时一黑。什么人在附近愤怒地尖叫，让他部分恢复意识——太晚了，哈利几乎失去控制，他转着圈下降，他感到天旋地转。
没时间了——他必须打起精神，否则……
哈利咬紧牙关向前倾身，抓住震动着滑向脚踝的扫帚。他重新骑上去，双腿夹紧，飞上天空。
他看见了：伏地魔用狂暴的绿光杀掉了一个食死徒——哈利意识到这是攻击他的人——但另外两个巫师在伏地魔能够重新竖起屏障之前用昏迷咒击中了他的前胸。难以置信地，伏地魔仍然用意志保持清醒，用同样的咒语回击。
另外两个昏迷咒结束了他的挣扎。
哈利的心停跳了一拍。他看见最强大的决斗家失去意识，老魔杖从松开的手里滑落，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迅速向地面落去。
“不——不！”哈利咆哮着。
他离得太远了。他不可能及时赶到他身边，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胸中可怕的窒息感胜过了一切。哈利从眼角看见一个黑影在追他，但他不在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越来越快下落的黑魔王身上。
哈利确定他即便是在火弩箭上也没有飞得这么快过。他用全身的力量驱使着剧烈震动的扫帚，默默数着他和昏迷的黑魔王之间的距离。
每一米都像一英里，奇迹般的，他最终抓住了伏地魔，把他拉到扫帚上。
哈利抬起头，带着恐惧意识到他们的高度有多低。他试图抬起扫帚前端，但扫帚开始危险地弯曲，几乎折成两半。哈利的努力没有见效。扫帚太沉了，速度太快了。他们要撞到地面，哈利阻止不了。他几乎能看到地面了——一面私人领地上的混凝土墙。
哈利很快做了决定。最后一件值得尝试的事：他紧紧抓住黑魔王瘦削的手腕，闭上眼睛，放开除了伏地魔和魔杖之外的所有东西——他们在半空中旋转。
黑暗淹没了他，挤压着他，拉伸着他，最终把他吐了出来——他重重撞在地上。
哈利的眼睛，鼻子和嘴里都是水。他喝了几口泥水，挣扎着站起身。清新的晚风甜蜜而苦涩，他给自己一刻喘息时间。
世界第一脑震荡
实习，忙，先更一半，全栈码农不容易
